离别

王欣阳

冬天当真是一个离别的季节。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黑色的大衣上，好似繁星点缀漆黑的夜空，疏疏朗朗。将要分别的人们，饱含泪水挥动手臂，互想诉道离别。冬天当真是一个离别的季节，说着说着，父亲就要与我们分别了。
分别前的那个夜晚，残月高高的悬挂在天上，透过一层薄纱似的云雾倾洒一片银辉。窗外树影斑驳，室内一片凄暖。父亲紧握着我的手说:“阿乖，爸对不起你们娘俩。”我口中想要劝慰父亲的话，犹如一根卡在咽喉深处的鱼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能用力回握住父亲的手掌。曾几何时，风霜染上了父亲的鬓角，疲倦爬上了他的眉眼，不经意的忧愁出现在他的脸上。时间总是公平的，它蹉跎了父亲的半生留下沧桑，拂过了我们儿时的烂漫，留下记忆。我抬手，想拭去父亲眼角的泪痕，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我又放下，萦绕在我心间的情绪，难以言状。
次日，初阳如约地从河面探出头来。冬天的风凛冽地吹着，吹枯了树枝，凋败了花朵。凌晨六点的车站，灯火通明。父亲哆嗦着说:“天冷，快回去吧，别送了。”母亲拽着父亲的衣角，蠕动着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街角的灯光投下我们一家的影子，火车发出“呜呜”的嗡鸣声，父亲就要与我们分别了。
三天后，父亲安顿好便打来视频说:“别担心，我这边一切都好。”我透过狭小的屏幕，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工地上，对着镜头夸张地笑着。空旷的工地上，隐约看到远处几朵白云依偎在蓝天的怀抱里，偶尔听到几声野狗的犬吠。
父亲离家后的几天，风比以往刺骨了点，吹得人直打颤。我有点想父亲了，他在家，冬天的严寒似乎被紧紧挡在了门外；我有点想父亲了，他在家，总有一盏亮着的灯等我回家；我有点想父亲了……思念拉不住流年，父亲已经离家许久。来年的春天，万物苏，雁归巢，可父亲还是回不了家——为了收入高一些，父亲选择留在工地过年。我只能期盼夏风凉爽，秋风温柔，冬风和煦，让在外的父亲愉悦舒适一些，让美丽的风景陪伴着辛劳的父亲，度过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光。
离别一定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要不然父亲怎舍得与我们分开？冬天当真是个离别别的季节，寒冷中夹杂着温馨，虽然相隔，但父亲和女儿的心，靠得更近，也贴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