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随笔

陈硕

时值农历九月，前些天刚刚立了冬，说来现在已是秋末冬初了，又是我一年中最钟意的时节。每逢这个时候脑海中总会奔涌出小学时学习到的用以形容秋天的词语，“金秋送爽”“硕果累累”“秋高气爽”之类等等。不过秋天在我看来非一词不可形容——“天朗气清”。这个词或许不专属于秋季，但确实是秋天给予我最直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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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地区的四季算是较分明的，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此地的四季也是有着各自不同的感受。春日里的晴朗，微风和煦，温柔甜美；夏季里晴朗则让人感觉炽热火辣；冬天里即使是晴朗的日子也给人以傲寒高冷的感受；唯深秋的晴朗天气让我舒服，清冷而不高傲，似是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境，这种感觉则是在热烈和冰冷之间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与春日的乖巧相似，却又有些许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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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体会对于钢铁森林中的精英丽人可能是不易觉察到的。但若是能离开案牍，走出居所，远了自不必说，只消在开阔的公园或广场里，抬头仰望并不怎么刺眼的太阳，自能感受秋日天空的高远，而后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让秋天的气息在全身流淌，然后轻轻地，慢慢地呼出，体会身体变得轻盈的瞬间。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自然神清气爽，数日来的困乏疲惫便消了一大半。若此时草坪或广场上恰有孩童或萌宠嬉闹玩耍，多看几眼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生活中的焦虑于此时也该暂时远你而去了。君若不信，自可去试，效果也当是因人而异。故言“天朗气清”为秋日之本色。即使没有泥土的清新也没有群芳的芬香，这秋日气息亦足以使人心醉，忘却烦恼。脑中之浊气，胸中之怨气以及心中之一切负面情绪都将被带走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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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花有情，落叶亦不是无情之物。若说植物的根是最无私的，那么仅次于它的就应当是叶了。隆冬还未走远，叶便急不可耐的钻出头来试探，开始盘算着一年中长达八九个月的工作，为春天的到来做足准备，只为那姹紫嫣红，群芳争艳，最后与之相关最为人道的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夏日如其而至，浓密的树冠成了万物争抢的好去处，却也只落得“树阴照水爱晴柔”的中肯评价。终于秋天的到来则意味着一年的劳苦临近尾声，百花凋敝之时，才终于看到了那个默默无闻的它，“落叶归根”是埋在每个中国人心中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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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他，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鲁西北的小城里，毛白杨才是这片土地名副其实的霸主，对春天的毛白杨有多厌恶就对秋日的毛白杨有多钟爱。村间路旁，房前屋后大都能瞧见他的影子，一夜北风起，毛白杨的叶晓得是时候退场谢幕了，接下来几个晴朗的秋日里，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绿油油变得黄灿灿，微风拂过，侧耳去听，每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都如唱诗班的吟唱一样，荡涤心灵，令人忘忧。若一阵风稍微急了些，那便是最后通牒了，于是在恋恋不舍中，一片片黄金叶离开了那孕育了它们的母亲，但却也在最后燃尽了最后的一丝心力。

若恰逢赶上一阵秋风扫过，而你又刚好身在杨林之中，你便不会去羡慕那电影中的场景了，因为此时的每一帧都绝美的堪比梵高的杰作。落叶从你身边飘落带走了满身的苦涩，从你耳边滑过诉说着秋天的秘密，如果恰有一枚叶子驻在了你的手心，那便是秋天对你的馈赠。行走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之中，心灵也开启了一场朝圣，纯洁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