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原创 罗可妮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缕金色照耀着秋天的每一个人。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秋天的太阳缓缓落下，明月渐渐升起，心中不免浮起阵阵思念。看着对面烟囱升起的缕缕轻纱般的炊烟，肆意的在天空中飘动着，紧接着消失在空气中。似想起了什么……那双眼已哭得红肿，泪还在流着，我没有擦,让泪流到嘴边,涩涩的，任泪水打湿我稚嫩的脸庞。
又是一个秋天，又是一个怀念人的季节，又是……一个孤寂的季节。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图片（图片来自网络）
那是一年秋天，老旧的房子,摇摇欲坠;昏暗的灯光,隐隐绰绰;压低的啜泣,此起彼伏。她就躺在那一口长长的棕木棺材中,安静地沉睡着，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长长的睫毛在她那苍老的面上投下暗淡的影子，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褶皱，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了面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就像午后,在阳光下,她垂着脑袋,睡得像个婴孩，可却早已没了苟延残喘的呼吸。我跪坐在一旁,腿下的茅草如针扎一般,刺得我难受。那口棺材反射出冰冷的光,一瞬间,我觉得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在不经意间,随着空气挥发的一干二净。
那时，我还是九岁……
在我九岁那年的秋天，我回城郊去看望曾祖母。她住在一所江南小屋中，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斓的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被雨湿润后更是滑腻至极。屋前有一扇深重的大木门，我不由自主地叩响了门上那光滑的铜环。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老人安详躺在竹椅上。我看到在这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充满褶皱的前额下一双失神的眼睛慢慢放出光来，浑浊却温润，透着一股祥和的气息。我连忙飞奔并扑到曾祖母的怀抱中。
曾祖母的小屋旁是一条小溪，溪水像长出了翅膀，飞上山头，变成千百个大喷壶，浇灌着一片片庄稼。小溪旁边是茂密的树林。春天的时候,树木刚刚长出些嫩叶,两旁的花和草也都长出来了,像给小溪编了一个朴素的花环。嫩绿的树叶倒映在水里,溪水变的更绿了。曾祖母还有一个小院子，在那里虽然没有多少植物，只种着一小片向日葵和为数不多的几种蔬菜，但却在曾祖母的修剪下显得十分干净。还依稀记得她最爱把向日葵插在一个透着蓝光的玻璃瓶中，再把它放置在一个铺着奶黄色桌布的餐桌上。等到秋天时，那窗外的暖阳给餐桌镀上了一层金光。可现在再去看那小院，只会感受到无尽的荒凉和孤寂，再去看那餐桌，那奶黄色的桌布也脏了，那往日充满生机的一大束向日葵也没了，因为住在其中的人，走了……

夜阑人静，月洒清辉，清晰的流水声使周围显得更加幽静。如盘的月影静静地躺在溪底，洁白如玉，晶莹如镜，周围的云彩似乎放射着银色的光芒。那茂密的树林中的小动物时不时在林中逃窜着，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给白日咧寂静的树林增添了几分生机，又让人遐想着林中又是怎样一幅景色。依着月光，我和曾祖母会坐在长椅上，听着曾祖母用苍老但却让人很安心的声音，讲述我连一面都没有见上的曾祖父的故事……在这静谧的夜，只有一个人在相思，思那已故之人。
在她的墓周围，我种了几棵向日葵，寓意我对她沉默的爱。在她的墓碑上刻了一圈向日葵。在她那棕色的棺材中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当她藏下去的那一刻，那一片向日葵全部盛开，阳光笼罩着她的墓，让此刻变得尤为神圣。
我想起的，不过是那一束向日葵罢了……
蓦然回首，秋天已悄然渐远，唯有我独自一人，品尝这一季的苍凉。也不尽是苍凉，似乎还伴着落叶纷飞，长河落日，古道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