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世界

许骏

小区里有一位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大概22、23岁吧。小区里的小孩不懂事，总是仗着人多欺负她，朝她扔树枝、小石头什么的，她也没什么反应，只看一眼，便接着画她的画了。
一天早上，我在小区的长椅上弹琴，她走过来，坐到另一只长椅上，手里攥着两根灰色的画笔，抱着一本厚厚的画本。
我看她如此孤独，便问：“姐姐，吃过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但，我吃的是粥，不是饭。”她说。
“哦！对对，我能看一下您的画吗？”
她递了过来，我定睛一看，画得是多么好看呐！小区的角落，都被她淋漓尽致地画了出来，就连树根的纹路，也刻画得十分仔细。但，整幅画来都是用黑色和灰色的笔画的。
我还给了她，说道：“你画得太好了，但为什么都是用黑色系的颜色呢？”
“你不觉得你眼前的事物都是黑暗的吗？”她说。
“哪里？我们是黄种人，我的衣服是黄色的，树叶是绿色的，怎么会是黑暗的呢？”
她笑了笑，不再回答我，继续画她的画。

九点多，早上的风让人感觉十分舒服，鸟儿也在枝头叫着。不一会，一些小孩成群结队地来到树下，偷偷商量了几句悄悄话，说完还笑着。之后，他们准备好“弹药”，朝着我眼前这个女人发起一轮一轮的“进攻”。
她朝我笑了笑，说：“特别是这些小恶魔们，他们简直比煤炭还要黑呢！”
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那我黑不黑？”我问她。
“还行，挺干净的。”
我急忙叫那些小孩别再捣蛋了。但，他们反过来扔我了，嘴里还叫道：“狼狈为奸！狼狈为奸……”
我劝不了他们，只得任由他们做着“为民除害”的所谓正义的事。
我对她说：“他们可能比煤炭还黑。”
诚然，我们与她生活在同一空间里，只是她感知的世界与我们的不同而已。那些缺乏管教的小孩，念念有词地叫着，他们觉得他们自己有文化，是文明生物，做着对的事，殊不知，在这位“病人”的眼中，他们就像一群身处黑暗的恶魔，在用黑色一寸一寸地染黑她眼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