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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观念论文(6篇)

来源:收集 时间:2024-01-25 手机浏览

艺术观念论文篇1

[论文摘要]观念艺术是西方当代艺术中重要的艺术形式,它强调艺术观念的重要性。通过对观念艺术概念的解析和发展过程的梳理,总结出观念艺术的创作特点和意义。

观念艺术是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和西欧国家发展起来的重要的新艺术形式,它强调艺术的创造核心是表现观念。具体说来就是艺术家以某种思想观念作为创作的目的,运用任何可利用的物质或非物质形式作为表达其观念的载体。由此艺术家主观上的选择和意象拼接就成为最重要的因素,这一点改变了自亚里士多德、柏拉图以来的欧洲古典艺术注重对象价值的审美观。

一、观念艺术的起源和发展

观念艺术是从达达主义的观念、实践中演变、发展过来的,1917年马塞尔·杜尚的作品《泉》可以视作是观念艺术的发端。但是,到1963年“观念艺术”这个概念才由美国艺术家爱德华·基因荷兹提出,荷兰极少主义雕塑家索尔勒·维特借用了它,用以描述自己的作品。他在1967年发表的《关于观念艺术的短评》一文中说:“在观念艺术之中,观念或概念是作品最为重要的方面。当一个艺术家使用了艺术的一种观念的形式,这就意味着一切计划和决定都已事先完成,而其实施则只是一种敷衍了事的工作。观念成为创作艺术的机器”。观念艺术最重要的实践者们,比如约瑟夫·科苏斯在1969年发表的两篇影响重大的文章中将观念艺术定义为“哲学之后的艺术”,他在文章中开始审视艺术的角色、地位以及人们赋予艺术品的意义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探讨交流的界限以及现存各种视觉语言的内在同一性,由此他认为艺术作品的本质主要是传达某一观念。WWW.133229.Com约瑟夫·科苏斯也制作了一些作品来表达这样的观念。他在1965年创作的《一把和三把椅子》表达了如何把艺术的视觉形式直接向观念过渡的思路。他认为以实物为依据的图像最终是为了给人提供一种观念,艺术品提供的观念才是艺术的本质。

二、观念艺术的创作特点

观念艺术家用各种媒介和材料来表达自己的观念和思考,并在形式上不断创新,形成了以下特点:

(一)图像和文字结合的观念艺术

图像和和文字结合起来,是观念艺术表达的主要手段。利用文字来表现艺术,是艺术上的很大的革新,在艺术史上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观念艺术中的文字并不仅仅表现文字原来代表的意思,文字在观念艺术中仅仅是表达的工具而已,它们原来的意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所被使用的方式和艺术家利用它们来表现的思想观念。观念艺术家在选择图形和文字结合时,往往采用具有大众文化的视觉符号来作为图形。比较典型的作品有布鲁斯·瑙曼的作品《享受乐趣/美好生活》。

(二)非文字形式的观念艺术

一些观念艺术家创作的作品根本不用文字,但是作品也表达出强烈的观念因素。例如,法国艺术家卢·维莫斯创作的作品《椅子的各面观》是由一张高背椅和二十面镜子组成的。每面镜子的大小同椅背上由衬条分隔出来的空间一致。椅子靠在一堵墙的中间,镜子挂在椅子后面的墙上,同椅背等高。镜子同椅子浑然一体,似乎是拓宽了的椅背,它们也成为了椅子的一部分。这样的设置使平常毫无生气的沉闷的日用品椅子,突然具有了“感觉”的功能。观众在凝视椅子的时候,似乎也在被注视着,镜子就是椅子的感觉器官,是椅子的“眼睛”。它似乎是在告诉我们,那些沉默的东西也具有“知觉”的能力,它们在每个幽闭的角落,默默注视着自认为是这世界主宰的精灵“人”的一切。我们也许从不曾意识到,在我们注视他人的时候,我们也是他人注视的对象,处于被注视的境地,无论它们是活人还是静物。

(三)观众参与的观念艺术

观念艺术非常强调观众的参与。观念艺术家认为,他们作品中传达的观念只有传达到观众的心灵之后,才是成功的艺术,而且,只有经过观众参与之后形成的观念,才是完整的观念。创作者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观众参与活动的组织者。

观念艺术家始终坚持“生活即艺术”的观念,将作品走向生活,走进观众,艺术更加独立与自由。马戎里·斯特里德1969年在纽约街头做了一个名叫《街景》的装置,这件作品由30个空空的镜框组成,摆放在街道上。当行人走过时,他们就成为镜框中的人物,成为一道“即时风景”。当他们透过镜框看出去时,纳入镜框的街头景物和建筑以及远处的天空都成为“天然的画作”,也成为他们通过自己的眼睛拍摄下来的“街头风景”。作者借此作品提醒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让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周围环境的关系。

三、观念艺术的意义

综上所述,西方观念艺术无关形式或材料,而是关于观念和意义的。它不可能被定义为任何媒介或风格,而更多的关系到什么是艺术的疑问,尤其是观念艺术对艺术对象作为独特的、可收藏的或可买卖的传统地位提出了挑战,由于作品不再以一种传统形式出现,它需要观众作出更为积极的反应。观念艺术不只存在于观众的头脑参与之中,这种艺术具有各种形式:日常用品、摄影照片、地图、录像、图表,特别是语言自身。这些形式常常结合在一起,通过提出一种对艺术的彻底批判、表述和它们被使用的方式,观念艺术对大部分艺术家的思想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观念艺术作为一种艺术思潮和现象,它的存在意义主要是它开辟了新的领域,特别是在语言学的范畴里;它试图创建新的表现手段,例如重视过程和记录,显示行为的轨迹;它有强烈反艺术商业化、反画廊和富有者垄断艺术的倾向,更重要的是它含有哲学的思考。它关心的是如何以理念的实在性来对抗感官的实在性。观念艺术是一种艺术的探索,也是一种探索性的艺术。一个新生艺术类型的产生一定有它的必然性,观念艺术在全球的发展和壮大更是值得我们研究的。

参考文献

[1]爱德华卢西·史密斯.1945年以后的现代视觉艺术[ml.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6.

[2]杜尚访谈录[ml.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3]罗伯特·休斯.新艺术的震撼.刘萍君等译[ml.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艺术观念论文篇2

关键词:艺术;再现;表现;形式主义;观念艺术

美学用语就像隐喻,我们必须时刻注意不要按字面意义去理解这种隐喻性表达。

——H·G·布洛克

对“艺术是什么”这样一个涉及本质的观念问题,在后现代的今天被认为是应该抛弃的伪问题,它普遍地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也是无解的。迪弗在《艺术之名》中认为:“在这个由艺术显示并强化了的象征功能之外,人类命名为艺术的东西失去了同一性,分裂成为多种多样的艺术以及数不胜数的风格和样式”川。迪弗这里所说的艺术的多样性主要是就现代社会这一共时态来说的,艺术在我们时代分化为无数的种类和样式,艺术之名不再具有整合的能力,共名的艺术受到了普遍的怀疑。应对艺术之名失去同一性的问题,波普尔的历史哲学提出了“情境逻辑”的概念,认为对这样一些价值概念,努力穷究其本质不如探讨其历史发展脉络。任何一个名词概念都有历史的所指,回到它的具体时代,在具体情境中探讨,是我们可以做应该做也是更具意义的事。贡布里希的《艺术的故事》就是按照波普尔的情境逻辑重构了艺术发展的特定情境,告诉我们不同时代的艺术面貌,解释对于不同时代的人来说,艺术意味着什么,不同时代的艺术在社会中各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本文的写作也不期望能给出一个关于艺术的本质界定,只是希望通过对艺术观念的历史追溯,厘清艺术理论史上出现的主要艺术观念,尤其将重点放在疑问多多的现代艺术上,对其观念主张进行更深人的阐释,以对艺术有更深人全面的理解和把握。

就历时的角度来说,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艺术,不同时代出现了不同的艺术观念,本文将历史上古往今来的艺术分为再现艺术、表现艺术、形式艺术和观念艺术四种,每一种艺术观念都试图从不同角度对艺术进行本质的把握,每一种艺术观念都适合解释特定样式的艺术,只有这样历时和整体的把握才能使我们对艺术的内涵有更深刻的认识。

一、再现艺术

再现艺术观主要从艺术与客观世界的关系来论述艺术,认为艺术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艺术是现实的一面镜子,而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古典主义都可以看作是这种艺术观念的遥远的回声。模仿说是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艺术理论,也是再现艺术观的滥筋。赫拉克利特最早提出“艺术模仿自然”,柏拉图也将艺术看作是对物质世界的模仿,只不过它与理念隔了三重。将模仿论发挥到完善境地的是亚里斯多德,由于亚里斯多德的巨大影响,模仿论影响了西方艺术理论将近两千年的时间,直至i8世纪由于人的主体灵魂世界渐受重视才逐渐式微,被随浪漫主义兴起的表现艺术取代,表现艺术逐渐占据艺术理论的主流位置。因而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亚里斯多德是第一个以独立体系阐明美学概念的人,他的概念竟雄霸了二千年。再现艺术观将艺术看作是对外在客观世界的摹仿或再现,是对世界的补充和完善,它从艺术与世界的关系人手,从艺术所模仿的客观世界的角度解释艺术,其着重点在客观世界而非艺术。因而在再现艺术中,艺术是次生的附属于客观世界而存在的,它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模仿物和再现对象。既然艺术是对世界的模仿,而按柏拉图的理解,艺术是永远不可能与现实相象,更不用说与理念接近了。亚里斯多德看到了诗歌胜于历史的一面,认为诗歌体现的是可然律和或然律,揭示的是普遍和一般的本质,因而超过了历史对于个别事件的记载。千年以来,正是因为亚里斯多德,再现艺术成了比历史更真实的本质存在。

但《现代艺术哲学》的作者布洛克将模仿与相似作了比较,揭示了模仿和再现艺术的“失真”的本质。布洛克认为“‘相似’是双向的或相互的,模仿却是单向的或仅指一方对另一方而言。换句话说,‘相似’是一种‘对称关系’,模仿则是一种非对称关系”,模仿一词即已宣告了艺术的不利位置。艺术既然是世界的模仿,它就有一个摹本,而艺术无论如何逼真、肖似,也仅仅只是逼真和肖似,它是永远也无法达到摹本的状态,更不用说超越摹本了。而再现一词相对模仿来说,似乎更可以感觉到艺术自身的价值,模仿一词似乎永远无法摆脱摹本,永远无法超越摹本,而再现似乎肯定了艺术世界存在的价值。在这种观念影响下,人们对于艺术的看法便主要强调其题材的价值。因为艺术努力要达到的目标是如客观世界般的真实,因而艺术价值的高低很大程度上与其所模仿的题材对象有很大的关系,题材重要,作品自然重要。西方古典观念将悲剧看作是高贵体裁,喜剧被看作是卑俗体裁,其原因也正是由于如亚里斯多德所说的,悲剧模仿的是比我们一般的人要好的人,而喜剧模仿的是比我们一般的人要坏的人,现实中好人比坏人重要,艺术中悲剧自然也比喜剧高贵。就再现艺术来说,艺术并没有获得自己独立的地位,人们将艺术看作是工具、技巧,是为弥补和完善自然的手段和技艺,艺术的价值和意义主要依赖于外在世界。

二、表现艺术

艺术观念论文篇3

关键词:周谷城“使情成体”说《文艺报》

在60年代初期“文艺调整”的相对宽松的舆论环境中,著名历史学家周谷城先后发表《史学与美学》、《礼乐新解》、《艺术创作的历史地位》等文章,大力倡导“使情成体”说的表现论文学观念,强调情感在文学创作、文学欣赏和文学批评中的重要性,对当时文艺界占主导地位的反映论文学观念提出了质疑。

周谷城认为,情感是艺术创作的源泉,“美的源泉只能从斗争中来。没有斗争,便没有成败可言;没有成败可言,感情或情感便不会发生;情感不发生,美的来源一定枯竭。人的生活,可能不一定都有情感;美或艺术或艺术品,却是以感情为其源泉的”,“美的源泉,可能不单纯是情感,但主要的一定是情感”[1]。因此,文艺创作的过程,便是“使情成体”,因为“情感自己是不具形体的,不借外物以为条件,即不能成体”。所以作家要通过“客观移入主观”、“主观嵌入客观”的方式,赋予情感以形体[2]。同时,“情感自身是不具形体的,虽很真切,却无法感人;摄入形体,成为一件东西,便能任人用感觉器官接触,使整个人格受到感动。形体构成之日,即创作成就之时”[3]。这就是周谷城“使情成体”说的主要内容,传达的是表现论的文学观念。

在建国后十七年中,反映论的文学观念始终处于霸权地位。反映论的文学观念强化了文学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要求文学与时代、文学与人民群众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也限制了作家向内心世界的挖掘。因为周谷城“使情成体”说的文学观,与提出的人民生活“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的观点是不一致的,因此在学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的批判文章多达数十篇。可以说,60年代学术界对周谷城的“使情成体”说的批判,是反映论的文学观念与表现论的文学观念的一次最为尖锐的冲突。

《文艺报》是关于“使情成体”说论争的主战场,共发表批判文章十余篇,周谷城也在《文艺报》上发表了《评王子野的艺术评论》、《评朱光潜的艺术评论》等予以回应,捍卫“使情成体”说的文学观念。其中,朱光潜对周谷城“使情成体”说的批评,相当系统,也具学理性。朱光潜说:“周谷城的‘使情成体’的基本观点显然就是表现主义的观点而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反映论的观点”[4]。在批判周谷城的表现主义文学观时,朱光潜明确站在文学反映论的立场上,认为“反映论并不排除情感思想,而且很重视情感思想在反映过程中的作用,而单提表现主义,就会取消反映论,把艺术引回到资产阶级的主观唯心主义和个人主义”[4]。朱光潜对反映论与表现主义的区别进行了系统的论述,认为从哲学基础上说,表现主义的“哲学思想基础是德国唯心主义,特别是主观唯心主义。它是一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而反映论的哲学思想基础则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从主观与客观的关系来说,表现主义把个人主观情感看作艺术的源泉,反映论则把客观现实生活看作艺术的源泉。从情与理的关系看,表现主义独尊情感、排斥理性,只讲以情感人,不讲以理服人,排除了文艺的思想性、倾向性、认识作用和教育作用,反映论则坚决肯定艺术的目的性和自觉性,思想性和倾向性,认为世界观是创作方法的决定因素,所谓世界观是情与理的统一体,是意识形态的总的倾向。所以情与理在反映论不是绝对对立的而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的关系也是如此。从阶级观点上看,表现主义排斥阶级的观点,反映论则坚持文艺创作和文艺欣赏必然具有阶级性,作品的意义和价值必然要从阶级观点来评定。从美学方法论上看,表现主义的艺术观单从情感的角度去看文艺,只是用意识去解释意识形态,把社会基础的根一刀砍掉,反映论的艺术观则从社会生活的历史发展来看文艺,既照顾到上层建筑或意识形态的交互影响,更重要的是显示出社会存在的决定作用。

针对朱光潜对“使情成体”说的批评,周谷城进行了反批评,在《文艺报》发表《评朱光潜的艺术评论》,为自己的观点辩护。周谷城首先与朱光潜争夺反映论的旗帜,他在文章中使用形式逻辑的方法,指责朱光潜的观点是表现主义的,而自己的观点则是建立在反映论的基础上的。

可以说,周谷城与朱光潜之间,论争的焦点是表现主义的文艺观与反映论的文艺观之间的根本分歧。王子野认为,周谷城极力强调“艺术的源泉是生活,但不能说生活就是艺术的源泉”,其目的是想要证明,有的社会生活是艺术的源泉,有的社会生活不是艺术的源泉,有情感的社会生活才是艺术的源泉,没有情感的生活就不是艺术的源泉。朱光潜对周谷城的批评,非常明确地指出了周谷城在形式逻辑方面的几个明显的漏洞。周谷城与朱光潜双方争论的焦点,是精神分析与唯物史观、阶级分析的冲突。

在当时的文学规范中,反映论的文学观念是居于霸权地位的。因而在面对朱光潜等人的批评时,周谷城与他们进行了激烈的对于反映论这面旗帜的争夺,他使用形式逻辑的方法,指责朱光潜的观点是表现主义的,而自己的观点则是建立在反映论的基础上的。在回应王子野的批评时,周谷城进一步阐释了自己的观点,以反映论为自己的观点辩护。

周谷城之所以使用形式逻辑的方法为自己辩护,是有其苦衷的。但在忽视创作主体的重要性的时代,不管他使用什么方法为自己辩护,都是不可能得到学术界的认可的,这才是问题的实质。胡啸、姚介厚、樊森指责周谷城:“这是明目张胆地否定文艺创作必须反映现实斗争,否定社会生活是艺术的唯一源泉,而公开宣扬艺术创作是主观拥抱客观、是作家精神自我扩张的主观唯心主义的论调”[5]。当时不少学者从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哲学观念出发,把周谷城的文学观看作“唯心论的创作论”。文哲认为:“感情是属于观念的范畴,是客观实践的产物。它不是物质现象,而是精神现象;不是源,而是流。就是按照周谷城的逻辑,艺术表达感情,而感情来自‘斗争’;那么,艺术的源泉也只能是‘斗争’本身,又怎能是感情呢?在这个问题上,周谷城故意不从社会物质生活条件去寻找艺术的源泉,而从人的头脑中去寻找艺术的源泉,用‘感情是艺术的源泉’来反对生活是艺术的源泉,只能是企图割断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引导作家把艺术变成‘自我表现’的工具”[6]。冯景阳指出:“既然是存在决定意识,客观现实决定人们的思想情感,那么,不管思想情感在艺术创作中具有何种重要意义和作用,也不能本末倒置,视情感为艺术的源泉。因为离开了人们的社会实践,头脑中便无所反映,情感便无所激发,思想便无所产生,而艺术创作,便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7]。李尧则认为,周谷城强调现实生活中的斗争引起人的感情,并不能改变其唯心主义的实质,因为“他所说的斗争,其实就是艺术家本人由于和现实发生了主客观矛盾,而产生的心身不统一的自我矛盾、自我斗争”,“这种‘斗争’和我们所说的现实的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完全是两回事,而是一种纯属于主观精神的东西。这样,周谷城就把斗争的、阶级的、现实的、历史的客观内容给抽掉了,把社会的现实斗争缩小为艺术家个人的主观矛盾,以艺术家的身心痛苦来代替现实的斗争,并把这种作家艺术家的自我矛盾,自我斗争,‘痛苦难安’的精神活动当作艺术源泉和创作的推动力了。这种‘斗争’,其内容和实质仍是主观唯心主义的”[8]。

周谷城的“使情成体”说提出以后,在文艺界反响强烈,但随之引发了论争,遭到了批判。论争最初主要在《文艺报》展开,后来波及到其他多种刊物。关于周谷城“使情成体”说的论争最终成为当代文学史上一次重要的反映论文学观念与表现论文学观念的最为尖锐的冲突,从而折射出当时文艺界的某一侧面。

参考文献:

[1]周谷城.礼乐新解[N].文汇报,1962-06-09.

[2]周谷城.史学与美学[N].光明日报,1961-03-16.

[3]周谷城.艺术创作的历史地位[J].新建设,1962,(12).

[4]朱光潜.表现主义与反映论两种艺术观的基本分歧:评周谷城先生的“使情成体”说[J].文艺报,1963,(10).

[5]胡啸,姚介厚,樊森.周谷城“真实感情”说的真实面目[J].学术月刊,1965,(1).

[6]文哲.人民的生活是艺术的唯一源泉:批判周谷城“感情是艺术的源泉”的谬论[J].湖南文学,1964,(11),(12).

[7]冯景阳.驳周谷城资产阶级艺术源泉论[J].吉林师大学报,1964,(2).

艺术观念论文篇4

关键词艺术学艺术人类学艺术真理核心理念

在现代西方哲学和美学的历史上,艺术的真理问题历经尼采、海德格尔、阿多诺等哲学家的思考和开掘早已大有气象,虽然亦难免有陷入理论困局的迹象,不过问题本身总归处在求解的路途上。很遗憾,艺术人类学家对艺术的真理这个疑难问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和力不从心,长期以来几乎采取了集体回避和隐退的姿态。在莱顿(R.Layton)的《艺术人类学》(1981年首版、1991年第二版)、哈彻(E.P.Hatcher)的《作为文化的艺术:艺术人类学导论》(1985年首版)和盖尔(A.Gell)的《人类学的艺术》(1999年首版)等这样一些带有总体性或通论性的代表论着中,艺术的真理问题明显缺席,在诸如音乐人类学、视觉人类学等艺术人类学分支学科中,情形亦大致如此,如美国当代音乐人类学家布鲁诺·内特尔(BrunoNettl)的名着《民族音乐学研究:三十一个问题和概念》(2004年修订版),用了三十一章的篇幅分别精心梳理和分析了民族音乐学的诸多重要问题和概念,可谓气势恢宏,但人类音乐的真理问题还是无缘受到关注。

推究起来,艺术人类学家在艺术真理问题上的这种几乎是集体退却的姿态和事实,固然有诸多原因,但艺术人类学学科发展的特定历史阶段往往有其相应的问题领域的选择或许是主要的原因之一。例如,霍贝尔(E.A.Hoebel)在哈彻《作为文化的艺术:艺术人类学导论》一书的“序言”里曾颇为中肯地指出,在处理将人类学理论应用于艺术这件事情上,哈彻的着作与其说是“最新版的博厄斯”(Boasuptodate),倒不如说是在检验一些特定的概念①。其中,检验的重点还只是“原始艺术”这一概念及其相关的问题,指证艺术人类学领域称为“原始艺术”的讨论自1970年以后就已经从考虑“原始的”一词转向考虑“艺术”一词,其“新的兴趣点集中在该词的用法是否是民族中心主义的、是否应当被应用于那些没有这样一个词的民族的活动中去、它又该如何界定这样一些问题上”②。

相比之下,盖尔的艺术人类学理论明显要新锐一些,激进一些。他不但意识到艺术人类学要关注现代主义艺术,“赞同和艺术人类学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的那些美学先入之见决裂”,而且认为“美学方法的平庸并没有被其他可能存在的方法充分地表现出来”③,例如布尔迪厄(P.Bourdieu)的唯社会学论实际上从未考虑艺术品本身,而仅仅考虑艺术品表示社会差别的能力,如此等等。不过,盖尔的此类观点尽管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但在他试图与之“决裂”的西方美学理论和观念清单上,艺术的真理观问题还是未能直接进入其中,因而也照例无意把艺术真理问题纳入艺术人类学视野。这似乎又表明,对艺术真理问题的回避或忽视与艺术人类学学科的发展处于何种历史阶段没有必然的联系。不管怎么说,这种集体性的回避和退却已成事实,它毕竟在艺术人类学本身的问题链上留下了一个根本性的缺环,甚至可以说是艺术人类学学科发展理念滞后的一种表征。

富有意味的是,在哈彻出版《作为文化的艺术:艺术人类学导论》一书的第二年,亦即1986年,推出了一本颇具地震效应的、在西方人类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书《写文化:民族志的诗学与政治学》。该书编者之一克利福德(J.Clifford)旗帜鲜明地为该书撰写了题为“部分真理”(PartialTruths)的导言,在他看来,民族志的写作至少受到语境、修辞、制度、文体、政治和历史上的决定因素支配,因此,他称民族志为虚构(fictions),“民族志的真理本质上是部分的真理——受约束的(committed)、不完全的(incomplete)真理”④。由于该书的论题并未有意识地正面应对艺术人类学的“部分真理”问题,而编者也坦承该书的人类学偏见使它忽视了对摄影、电影、表演理论、纪录片艺术、非虚构小说等艺术文本的关注⑤,再加上以上所述的艺术真理问题在西方艺术人类学学科发展中的总体处境,所以,我们确乎有理由认为,艺术的真理问题(哪怕是所谓的“部分真理”问题)对艺术人类学学科来说还是一个新鲜的疑难话题。这样,尽管在《写文化》出版十多年后问世的《写文化之后》一书的编者判定《写文化》已逐渐被看作是一部“有几分像人类学思想上的分水岭”⑥那样的书,但就艺术真理问题而言,这条分水岭实质上并没有清晰地绵延到西方艺术人类学的田园之中。

关于艺术的真理问题,我在1999年中国艺术人类学研究会成立之际所撰的《艺术人类学与知识重构》一文中曾把该学科的一个根本追求定位成“重新追问艺术真理的学术知识生产运动”,随后的一些文章或演讲又进一步强调这样一门立足于人类学的立场和方法、从艺术的角度研究人的学科是一种新式的艺术人类学,它不仅仅是关于“原始艺术”的,“不仅仅是关于‘艺术’的,也不仅仅是关于‘艺术’的感性学或某种新的知识论,而且还是一种人类学立场上的艺术真理论”⑦。本文拟针对上文所阐述的问题情境,对我所主张的“完全的艺术真理观”这一艺术人类学的核心理念作一番尝试性的阐述。

事实上,我们一旦把艺术真理问题引入艺术人类学的议事日程,首先就会真切地体会到类似于法国哲学家保罗·利科所表述的那种复杂心情和态度取向:“一方面,各种哲学相继出现,相互矛盾,相互诋毁,使真理看上去是变化的,在这种情况下,哲学史是怀疑主义的课程;另一方面,我们向往一种真理,精神之间的一致即使不是其标准,至少也是其标志。”⑧不过,如此鲜明的态度取向并不能直接拿来给克利福德所标举的“部分真理”说作出属性判断。因为这一民族志写作的理念确乎在很大的程度上注意到了文化叙述的真理(thetruthsofculturalaccounts)所遭逢的语言、修辞、权力和历史诸方面带来的不确定性或偶然性,这对文化叙述的真理的复杂性和丰富性无疑是一种尊重,一种张扬,因而我们也确乎不能说这种“部分真理”说只是在简单地修读“怀疑主义的课程”;但克利福德同时又声称:“至少在文化研究中,我们不再会认识到完整的真理,或者哪怕是宣称接近它”⑨,这显然是急剧地朝着极端的文化相对主义甚或怀疑主义的方向挪步,并终将稀释和失落“部分真理”说原本所具有的那份反思和鞭策的意义。

由此,我们不难推想,如果艺术人类学家在面对纷繁复杂的人类艺术现象和艺术史的时候,无意把艺术人类学与艺术真理问题勾连起来,无意警惕和克

服极端的相对主义或怀疑主义的理论迷雾,无心打造甚或自动放弃种种寻求艺术真理的武器或可能性,转而简单地移植或运用迄今仍被许多西方人类学家所信奉的、随时有可能走得太远的“部分真理”说,那么,艺术人类学研究工作的意义本身很可能就会大打折扣。其实,在这一关键点上,克利福德本人的一番交待恰恰成了某种有力的印证:“我在这篇‘导言’中一直极力主张的那种不完全性(partiality)总是预先假定了一个地方性历史的困境”⑩,并声称自己的这种历史主义观念应大量地归功于弗雷德里克·杰姆逊,但在各种“地方叙事”(localnarratives)和它们的替代物亦即“主导叙事”(masternarrative)之间并没有接受后者。在我看来,这里所假定的这种“地方性历史的困境”同时也是他的“部分真理”说所要面临的困境,而其内在的迷障作用,在某种程度上与格尔兹(CliffordGeertz)所倡导的“地方性知识”(localknowledge)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是在逻辑上预设了非“地方性知识”或非“地方性历史”的存在,而它们事实上指的是西方知识或西方历史;二是在这种非“地方性知识”或非“地方性历史”中,依然隐含地指称存在着优先于非西方世界的普遍性和自主性的价值。(11)由此,我们不难体会到“部分真理”说背后所潜藏着的寓意微妙、具有悖论意味的理论指向。

这样,在艺术人类学的核心理念的定位、设计和选择上,我们与其在那种“部分真理”说的万花筒里端详艺术真理的种种局部的、变幻莫测的容貌,还不如明智地选择有望在“一”与“多”之间、在完全性与不完全性之间进行平等贯通和整合的一种完全的艺术真理观。

那么,围绕新式艺术人类学的这一核心理念,又有哪些基本理念在支撑呢?我认为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

1.通过把研究范围推及全景式的人类艺术来达成艺术真理的完全性。以往的艺术人类学主要研究无文字社会的艺术,以及文明社会里的民间艺术或少数民族的艺术传统。新式的艺术人类学尽可能地把自身的研究范围推及全景式的人类艺术,把世界上所有民族和所有文化系统内的艺术作为自己的合法的关注对象。如果还是继续像从前那样主要研究无文字社会的艺术,而此类社会的很多艺术形态都已经消失,而且有些还在随时随刻地消失,那么,这个学科可以研究的东西事实上是走向萎缩的,因此,只有在最大的时间性和空间性上逼近人类艺术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才有望在各种或大或小的艺术世界中追索到完全的艺术真理的讯息,而因艺术人类学研究的对象总有其实在性和情境约定性,所以,在艺术真理的叙述或书写上即便需要某种“想象”或“虚构”的诗学,需要融入一些打破情境约定才能顺利叙述或书写的情境非约定性因素,但它们本身并不能改变艺术真理在总体指向上的确定性、一致性和完全性。

2.在“作为文化的艺术”这一艺术观念总谱中努力寻求艺术真理的完全性。以往的艺术人类学已经有一个变化,注意力开始从“美的艺术”(finearts)转向“作为文化的艺术”,考察艺术与文化之间的联系,并进一步形成了几个主要的相关观念:一个是把艺术视作“文化的表现”,一个是“作为文化系统的艺术”,另一个是“作为技术系统的艺术”。这和原先美学里所面对的那个“艺术”概念相比,显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和实质性的差别。对此,哈彻的体会颇有代表性。由于在实际的现代用法中,“艺术”一词不再限于雕塑和绘画,其界定的范围非常广泛,并且包括纺织品、人体绘画、机遇剧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因此她感到,过去那些狭隘的定义就像它们从前所做的那样虽然并不限制跨文化的观点,但是,当我们试图从跨文化上来使用“艺术”观念时,还是有许多问题,尤其是因为在西方文化传统内有许多艺术定义,并且只有某种非常宽泛的一致意见。因此,“在工业文明中,当艺术概念在媒介和内容方面被放宽到异乎寻常的程度时,至少含蓄地表明艺术概念的用途、功能和意义已经被缩小了,而艺术与它的(文化)语境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少。这正是那种被当作纯粹为了审美静观、为艺术而艺术、纯粹艺术、称为‘艺术’之物的无用之必要性的艺术概念。它对跨文化研究来说不是一个很有用的概念,即使有人相信有如此纯粹的动机存在”。(12)基于这样的认识,哈彻就把“艺术”的成分解析为纯粹审美(purelyesthetic)、技能或技术(craftsmanship)、意义(meaning)这样三个层面。而盖尔在20世纪90年代试图从“作为技术系统的艺术”(artasatechnicalsystem)这样的艺术人类学观念上来考察包括原始艺术和现代艺术在内的各种艺术的魅力技术(thetechnologyofenchantment),(13)显然又是一种有效的推进。

诸如此类的艺术观念群及其相应的研究方式或学术转向,说明艺术人类学已不再把“美的艺术”作为一个终极性的考察目标,而是在“作为文化的艺术”这个观念总谱的鞭策下,勘探人类艺术形态和观念上的复杂群落,注重发掘艺术与某种具体的文化表现、文化行为和文化技术之间的普遍联系。虽然这里也难免还是有一些艺术概念上的预设,有一些猜想性的成分,但艺术人类学研究努力把这些预设和成分融入一个个情境性的解析过程之中,通过这种解析过程的展开,不断地反思、检验和调整自身的艺术观念,让它们经受旧石器时代以来人类各个时期、各个区域和各个族群的艺术所构成的事实大熔炉的考量,从而全方位地解析出人类艺术的真理性因子,在最充分的特殊性、最高的普遍性上提炼艺术真理的话语,于是,艺术人类学在艺术观念和艺术真理的话语问题上的种种“作为”式的语句和表述,也就有望经受最大限度的、最完全的合法性洗礼。当然,这种集群式解析的过程性演历,既要有与解析对象之间充分的情境关联,以期掌握充分的事实判据,又不排斥解析主体与解析对象之间复杂的情境性互动,建构情境性表达关系的空间,从而在艺术观念和艺术真理的复杂认知和书写的历史过程性中通过不断地扬弃不确定性和不完全性来达成艺术真理的完全性。

3.在艺术人类学研究中反思性地、有限度地运用那种强调空间性和地域性特征的地方性知识,转而强调非西方艺术的种种样式、形态、意识、观念和价值与西方艺术至少处在理论上完全平等和合法的境地,中国艺术、日本艺术和印度艺术等,都不只是具有某种“地方性知识”、地方性经验和地方性价值的东西,确切地说,它们各自都是某种情境性的艺术,它们在认知自身的艺术经验、表达自身的艺术真理或本民族的人生真理的历史过程中,均有各自特有的生命感受和生存理解上的情境约定、情境内涵,因而和西方艺术一样有其自身独特的价值,具有西方艺术所无法替代的知识性价值和真理性内容。由于无意把它们置入那种依然隐性地带有西方知识至上和西方价值优先意味的“地方性知识”的阴影中自我降格,因而随着新式的艺术人类学研究的不断推展,历代的东方艺术和世界上各种小型社会的艺术都将有望被视作一个个在艺术的真理性内容上具有足够的自主性的世界,而不只是流于西方人类学田野调查和民族志书写的一个个带有被压迫意味的对象。于是,这样一些独特的艺术世界就有可能被赋予自呈自现、自我决断的机理,从而在一定的现实性上和西方艺术世界之间形成一种互为他者、双向乃至多向制导的全景式机制,让艺术真理的完全性问题在不断多维化和细密化的他者之间的互动、对话、交流甚或交变中得以开显。也就是说,各种艺术世界的自主、自恰和价值地位上的平等,必将在现实性上强化艺术真理的完全性程度。

4.以往的艺术人类学研究偏重于对艺术作品的静态描述,而忽视对艺术家的行为以及行为过程的动态解释,换句话讲就是对艺术的研究总是习惯于针对艺术品本身,而制作、观看艺术品的人在研究视野中往往是缺席的。新式的艺术人类学研究除了继续重视艺术品的解析之外,也关注人类艺术活动当中的艺术行为和人的在场(包括艺术家的在场)这些环节,力图对各种文化情境条件下从事艺术制作、艺术生产和进行艺术交往的艺术家、艺术作品和艺术行为等整体流程进行情境性的探究,以期在具体的艺术生产、艺术交往或艺术消费的完整格局中来全面地考察人类在艺术需要、艺术创造和艺术交往上的真理诉求。

艺术观念论文篇5

关键词:艺术;再现;表现;形式主义;观念艺术

美学用语就像隐喻,我们必须时刻注意不要按字面意义去理解这种隐喻性表达。

对“艺术是什么”这样一个涉及本质的观念问题,在后现代的今天被认为是应该抛弃的伪问题,它普遍地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也是无解的。迪弗在《艺术之名》中认为:“在这个由艺术显示并强化了的象征功能之外,人类命名为艺术的东西失去了同一性,分裂成为多种多样的艺术以及数不胜数的风格和样式”川。迪弗这里所说的艺术的多样性主要是就现代社会这一共时态来说的,艺术在我们时代分化为无数的种类和样式,艺术之名不再具有整合的能力,共名的艺术受到了普遍的怀疑。应对艺术之名失去同一性的问题,波普尔的历史哲学提出了“情境逻辑”的概念,认为对这样一些价值概念,努力穷究其本质不如探讨其历史发展脉络。任何一个名词概念都有历史的所指,回到它的具体时代,在具体情境中探讨,是我们可以做应该做也是更具意义的事。贡布里希的《艺术的故事》就是按照波普尔的情境逻辑重构了艺术发展的特定情境,告诉我们不同时代的艺术面貌,解释对于不同时代的人来说,艺术意味着什么,不同时代的艺术在社会中各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本文的写作也不期望能给出一个关于艺术的本质界定,只是希望通过对艺术观念的历史追溯,厘清艺术理论史上出现的主要艺术观念,尤其将重点放在疑问多多的现代艺术上,对其观念主张进行更深人的阐释,以对艺术有更深人全面的理解和把握。

就历时的角度来说,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艺术,不同时代出现了不同的艺术观念,本文将历史上古往今来的艺术分为再现艺术、表现艺术、形式艺术和观念艺术四种,每一种艺术观念都试图从不同角度对艺术进行本质的把握,每一种艺术观念都适合解释特定样式的艺术,只有这样历时和整体的把握才能使我们对艺术的内涵有更深刻的认识。

一、再现艺术

再现艺术观主要从艺术与客观世界的关系来论述艺术,认为艺术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艺术是现实的一面镜子,而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古典主义都可以看作是这种艺术观念的遥远的回声。模仿说是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艺术理论,也是再现艺术观的滥筋。赫拉克利特最早提出“艺术模仿自然”,柏拉图也将艺术看作是对物质世界的模仿,只不过它与理念隔了三重。将模仿论发挥到完善境地的是亚里斯多德,由于亚里斯多德的巨大影响,模仿论影响了西方艺术理论将近两千年的时间,直至i8世纪由于人的主体灵魂世界渐受重视才逐渐式微,被随浪漫主义兴起的表现艺术取代,表现艺术逐渐占据艺术理论的主流位置。因而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亚里斯多德是第一个以独立体系阐明美学概念的人,他的概念竟雄霸了二千年。再现艺术观将艺术看作是对外在客观世界的摹仿或再现,是对世界的补充和完善,它从艺术与世界的关系人手,从艺术所模仿的客观世界的角度解释艺术,其着重点在客观世界而非艺术。因而在再现艺术中,艺术是次生的附属于客观世界而存在的,它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模仿物和再现对象。既然艺术是对世界的模仿,而按柏拉图的理解,艺术是永远不可能与现实相象,更不用说与理念接近了。亚里斯多德看到了诗歌胜于历史的一面,认为诗歌体现的是可然律和或然律,揭示的是普遍和一般的本质,因而超过了历史对于个别事件的记载。千年以来,正是因为亚里斯多德,再现艺术成了比历史更真实的本质存在。

但《现代艺术哲学》的作者布洛克将模仿与相似作了比较,揭示了模仿和再现艺术的“失真”的本质。布洛克认为“‘相似’是双向的或相互的,模仿却是单向的或仅指一方对另一方而言。换句话说,‘相似’是一种‘对称关系’,模仿则是一种非对称关系”,模仿一词即已宣告了艺术的不利位置。艺术既然是世界的模仿,它就有一个摹本,而艺术无论如何逼真、肖似,也仅仅只是逼真和肖似,它是永远也无法达到摹本的状态,更不用说超越摹本了。而再现一词相对模仿来说,似乎更可以感觉到艺术自身的价值,模仿一词似乎永远无法摆脱摹本,永远无法超越摹本,而再现似乎肯定了艺术世界存在的价值。在这种观念影响下,人们对于艺术的看法便主要强调其题材的价值。因为艺术努力要达到的目标是如客观世界般的真实,因而艺术价值的高低很大程度上与其所模仿的题材对象有很大的关系,题材重要,作品自然重要。西方古典观念将悲剧看作是高贵体裁,喜剧被看作是卑俗体裁,其原因也正是由于如亚里斯多德所说的,悲剧模仿的是比我们一般的人要好的人,而喜剧模仿的是比我们一般的人要坏的人,现实中好人比坏人重要,艺术中悲剧自然也比喜剧高贵。就再现艺术来说,艺术并没有获得自己独立的地位,人们将艺术看作是工具、技巧,是为弥补和完善自然的手段和技艺,艺术的价值和意义主要依赖于外在世界。

二、表现艺术

1、从再现世界到表现情感

如果说再现论主要从艺术与世界的关系人手解释艺术,表现论则从艺术品与创作者的角度人手来解释艺术。再现艺术观着眼于艺术的题材对象,着眼于艺术的再现能力、模仿能力,评价作品时称其逼真肖似生活和客观世界,便是对艺术的最高赞赏了。表现论则着眼于艺术品的独特魅力,并从观照艺术品人手过渡到对于创作者艺术家的浓厚兴趣。再现论的一个理论共识也是一种假设,即世界是客观存在的,且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固定的、同一的、永恒的,客观世界本身即可作为一个参照系来评价艺术是否真实,是否达到了最好的再现和模仿。表现论则逐渐发现世界的纷乱和差异,世界开始分化不再一统,且人与人间的差异日渐明显,他们从各个不同的作品人手,发现了人的巨大差异,发现了艺术家的独特品质和察赋。这种察赋在柏拉图那里被称为“神灵附体”、一种“迷狂”,在表现论这里则是天才和神似的创造者概念的出现。艺术家开始与创造、天才、神这样一些概念相联系,米开朗基罗最早被人用“神”来喻指,他的伟大创造力在作品中得到了恢宏的呈现。天才和创造这样的概念到18世纪浪漫主义时代才最终出现,标志着主体觉醒和个人化的时代的到来,与之相应的,则是浪漫主义所标举的表现观的出笼。

表现论认为艺术主要是表现艺术家的情感,表现世界在艺术家心中的投射,一种折光,杜博斯说艺术是“外界事物在我们心中所起的印象”,华兹华斯说,诗就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或诗是人们在平静中回忆起来的情感。与再现论不同,表现主义更强调个人对世界的印象和情感,个人性在此得到了鲜明的呈现,也正在此意义上,里德认为“表现主义艺术是个人主义艺术”、4。表现艺术观最早在18世纪浪漫主义时代崭露头角,之后基本占据艺术观的主流,主要代表是托尔斯泰和科林任德。托尔斯泰在《艺术论》中将艺术看作是情感的传达和交流,科林伍德也明确提出了艺术情感说,认为真正的艺术不是技艺、再现、巫术、娱乐,而是表现情感和想象性的活动。在《艺术原理》中科林伍德提到,“作为情感的表现,真正的艺术与上述一切毫不相干真正的艺术家尽力解决表现某一情感的问题”。现代艺术中的表现主义也可以看作是表现艺术观的后来的子民。应该说现代艺术都是强调主体表现的艺术,都强调艺术家个体对世界的独特领悟和表现,因而现代主义在早期被称为“新浪漫主义”,茅盾介绍现代派艺术时也用此概念。基西卡也认为“浪漫主义的原创性、真实性和个人天赋对19世纪和20世纪的艺术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从这一方面来说,浪漫主义具有典型的现代主义特征”,我们轻易就可看出现代艺术与浪漫主义间精神上的联系。

2、从模仿者到创造者、天才

艺术观念论文篇6

关键词:求真;审美;绘画发展史;中国当代艺术

引言

王宏建在《艺术概论》中谈到艺术的功能,其中最本质的功能是艺术的审美功能,传统观念认为艺术的本质属性是审美属性,艺术作品不仅能够美化环境,更能陶冶人的情操,净化、升华人的灵魂,因此审美功能似乎是艺术的终极价值。然而,我们在谈论艺术品或艺术创作的指向性方面时,经常用“真、善、美”这样的类似统一的标准来衡量,因此一件好的艺术作品往往是三种价值的统一体现,只不过在表现时某一种价值会更加明显一些,那么我们在对艺术品进行审美判断时就侧重这一价值的体现。但是当我们精心研读并掌握一定的艺术发展的历史之时,不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的疑惑,从而对艺术的价值、艺术的标准等问题重新进行反思与修正,即事实并不像我们刚刚所叙述的那样一帆风顺,在特定阶段、特定的语境下,美的价值的体现是非常隐晦的,甚至有的时候会通过相反的价值意义(比如暴力、血腥、颂丑)来显现。在这样特殊的语境下,“真”的价值反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因此在考察整个艺术发展史之时,我们不难发现,无论在什么样的语境下,“真”的价值的显现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也是一贯而统一于整个艺术发展史之中的。因此如果我们以“求真”的角度来透析中西艺术发展的历史及其现实意义,不仅能够以一种新的视角(我把它称作是用柏拉图的眼睛)来考察艺术发展的史实,同时也能对中西艺术发展中对“真”这一价值或称为意境的塑造有全新的认识与积淀,假如这个结论成立,那么我们还要检验“真”这一贯穿古今的概念(这一价值或这一意境)能否成为当代的理论修辞,换句话说,也就是有没有当下的现实的指导意义。我们检验一个概念是否当代,不在于它是否在古生,而在于它是否有试错的价值。也就是说,当我们去检验“真”这一理论是否具有当下的意义之时,就必须是它与当代的艺术现象发生交叉关系,甚至是矛盾冲突,从而使它具有被批评的价值,那么这就表明它有当代意义。中国当代艺术是西方的翻版这一定论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2004年美国艺术史家阿瑟•丹托在他发表的新著《美的滥用》(TheAbuseofBeauty)中指出,“今天审美已经不再是艺术家的核心关注点,因为今天的艺术并不是仅仅以审美的方式向我们呈现,在某种程度上艺术中的‘真’可能比‘美’更为重要。它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社会文化意义的重要。”笔者非常认同这一观点,而且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也早已由原来的审美转换为“求真”,只是中国当代艺术目前鱼龙混杂,面貌多样,难于梳理,可以说是西方当代艺术在中国发展的“初级阶段”,还没有一个比较普遍的价值意义的寻求,因此,不同于著名批评家高名潞先生的“意派论”,笔者认为,贯通古今的“求真”才是多元化的中国当代艺术的核心价值标准,因为它包含当代性的最重要的几个因素:观念性、批判性和人文价值的再现。这也是本文的主旨所在。

一、中国传统艺术中“真”的境界的塑造

中国古代艺术很早就注意到对“真”的境界的追求与塑造,新石器时代彩陶上绚丽多姿、笔画丰富或简约的装饰图案,不仅给我们带来一种原始的朴拙之美,更能勾起我们内心里潜藏的遥远的记忆和远古的回想,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图案所表达的不仅仅是单纯的美,从某个角度讲更是一种记录原始历史和人文情趣的密码、天书,它非常真实地反应了原始时期人类的审美的智慧的结晶。先秦时期的青铜器艺术更是求真境界的完美诉求与表达,四羊方尊、莲荷方壶等一系列祖国瑰宝不仅纹饰繁丽雄奇,造型更是凝重浑朴,写实之极,真实之极。秦汉美术深沉雄大,写实能力,求真境界之高上古无可比拟,特别是被称为世界第奇迹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以写实的造型和完美的真实的塑造再现了大秦帝国的威武雄壮之师,其写实能力堪与古希腊、古罗马艺术比肩。而汉代青铜雕塑艺术的奇葩――马踏飞燕更是以浪漫的动态造型和逼真的写实技巧向我们展现了传说中大宛汗血宝马的风采,也是汉代太阳神崇拜的最高峰。

关于在绘画上“真”的问题,早在唐代就已提出,白居易在《画记》一文中道:“画无常长工,以似为工;学无常师,以真为师。”谈到这里,我们不难得出,“真”这一概念的最初的涵义是客观现实,从原始的彩陶、岩画一直到白居易的“以真为师”,都是真实的客观现实,艺术模仿客观现实,这其实与西方绘画的模仿论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是,这里的客观现实并不等同于自然主义,而是艺术意象塑造的现实基础。

五代时期荆浩提出了绘画创造的“图真”的要求,“度物象而取其真”,他认为“真”是“气质俱盛”,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指出了真与似的关系,“似者,得其形,遗其气”,荆浩的图真可以说是对历代各种真的观点的总结与继承,同时对“真”的涵义又深入了一层,强调绘画艺术不仅能够表现出对象的轮廓与形似,同时还要表达出对象内在的风韵神采,而这种风韵神采又体现在对客观自然的真实而又概括的观察,把握和描绘的基础上。荆浩的图真论基本上涵盖了五代、两宋绘画的美学追求。元代绘画以追求意趣为主,正如倪云林所言:“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似乎是对两宋“求真”境界的反叛和超越,实则不然,以倪瓒为代表的元代画坛所追求的是不拘于常性物理的真性情和真意趣,他在《为方涯画山就题》一诗中说:“摩诘画山时,见山不见画,松雪自缠络,飞鸟亦闲暇……孰假孰为真。”在这里真与假的问题是靠玄解来解释的,“见物皆画似”,这恰好是假,而只有画出“松雪缠络,飞鸟闲暇”的意趣方为真。真是一种难以言传的人生空络的内心体验,恰如禅宗的拈花微笑,见性成佛一样。因此在倪瓒看来,真所表示的涵义是真的意趣的表达,同荆浩的图真比较,又更深入一层,蕴有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略带有禅宗的意味,其实这种真意趣正是他所强调的“逸”的观念的核心和精神的内因所在,并且把他提升到生命意识的自然高度,传达出他清适孤高的情致,对后世文人画风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而云林追求真意趣的“逸”的精神发展到明代徐渭那里又进行了另一番风味的演化,在徐云长的笔墨里不再是孤高清适、不食人间烟火的平淡追求,而是变成了呵神骂鬼、具有强烈批判现实主义的悲愤狂怪之风。到这里,笔者认为中国艺术的“真”的境界的塑造已臻化境,我们可以清晰地把握它发展的脉络,它是逐步渐进的,而且这种境界并不是仅仅浓缩在明清不再向前,它闪耀的光辉反而直透当下,因为艺术的价值不仅仅是单纯的审美、歌功颂德和自我吟唱,它总是反映社会现实的,每个时代的艺术家总要承担起某种社会责任:批判现实,唤起良知,提倡健康的国民精神。而这种责任恰恰也是中国当代艺术所普遍缺失的,在当代艺术多元化和重建其价值标准的时候,“真”这一穿透古今的境界不同于传统的审美必定成为当代艺术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价值标准。

二、西方艺术史中“真”的境界的塑造

西方艺术发展的历史,传统观念认为以印象派艺术为分水岭,印象派之前为西方传统绘画艺术,之后则是现代艺术。对于西方19世纪以前的艺术是不是以“求真”作为境界的塑造与表达,这与西方的传统美学是相关一致的,19世纪以前的艺术主要是在“模仿论”的美学影响下,以再现现实的真实为主,研究此阶段的艺术史,德国艺术史家潘诺夫斯基采用的图像学原理是很有说服力的,因此也成为研究此阶段的一个主要的方法论。图像学的研究过程一般是首先从图像的物理形式入手,然后进入图像的索引阶段,最后进入图像的意义阶段,因此我们可以看出这种研究方法在任何一个过程中都不可能缺少与现实的联系,这种研究的方法实质就是以现实为基础的“求真”的境界,这里的“真”等同于客观现实,艺术意象塑造的现实基础,绝非是自然主义的机械临摹、复制。那么现代艺术的本质表达是什么?是否也是以“真”来作为基本的境界表达呢?因此要以“求真”的视角来检验西方艺术史的发展这一结论能否成立,最有说服力的还是现代艺术的本质追求。而抽象艺术正是西方现代艺术的核心产物,我们首先考察抽象艺术的历史从而探求其最本真的价值表达。所谓的抽象艺术,意思就是从某种现象中抽取出意念或者观念,,这种抽取是逻辑性的统一,是理念、物形和环境经验的整一,它是对具象的超越,使绘画不再依附于文学、叙事本身,不再表现幻觉的三度空间而纯粹的二维平面本身,它所强调的是绘画本身,绘画就是绘画,表达的是艺术最本真的自然状态,是最真实的艺术的解放。即便是到了桑塔格和格林伯格所持有的至上主义和极少主义的观念中,最本真的因素也是强调真实的空间和场的再现。因此艺术批评家高名潞在《意派论――一个颠覆再现的理论》中认为,抽象艺术是再现的再现,从这个角度看,其最核心的价值还是“求真”,不过这里的“真”的涵义是有所探讨的,它与中国传统绘画中“真”的概念是不同的,可以说是形而上与形而下的区别。

三、中西艺术史观念中“真”的境界比较及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启示

检验中西方艺术发展史,对“真”这一意境的塑造与表达就有了明显的脉络把握,西方艺术无论是传统架上绘画还是现代艺术都是以“求真”这一境界所谓价值诉求的,真的概念也是客观现实、物质空间等等;而中国传统艺术中“真”的境界和表达更加多样化和抽象化,从荆浩“图真”的客观现实,经历了“逸笔草草”的真意趣,再到徐渭笔下呵神骂鬼、悲愤狂怪的批判现实精神。我们通过对中西艺术发展史实的检验,考察出“真”这一概念在不同语境下的塑造与表达,同时通过这种考察亦可以看出中西艺术的不同更多的不仅仅是在于外在的媒介、材料和形式,更多的是倾注在艺术的观念的不同。“求真”的这一境界在当下依然与中国当代艺术产生交叉关系,高名潞先生提出的意派论,笔者不敢苟同,以笔者观点,当下中国当代艺术人文价值沦丧,缺乏人文关怀和人文精神的缺失,艺术家面貌复杂,大师满天飞,特别是在“资本”意识形态的控制下,中国当代艺术一味赶风冒进,而艺术家的责任、艺术价值却日益沦落,就当下中国当代艺术而言,总体面貌是缺乏批判性,当代性的关键就是观念性和批判性,而“求真”的意境在徐云长那里早已具备了批判现实的精神实质,是“真”的意境的延伸。笔者认为,这种延伸恰好是中国当代艺术最缺乏的,也是未来中国当代艺术能够重新捡回人文精神的必由之路。

参考文献:

[1]周积寅.《中国画论辑要》.江苏美术出版社2005年7月版

[2]李来源林木编.《中国古代画论发展史实》.上海人民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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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朱良志著.《曲院风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5月版

[4]张弘昕,杨身源编著.《西方画论辑要》.江苏美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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